“非法獲取公民個人信息罪”，是2009年2月28日施行的刑法修正案(七)中的新增罪名。承辦此案的檢察官坦言，由于目前相關的司法解釋還沒有出臺，在司法實踐中容易產生分歧。
今年3月，一份涉及本市3600名小區(qū)業(yè)主個人信息的文檔，被人公布在互聯(lián)網上。1個多月后，警方破獲了這起網上泄露他人信息案，6名犯罪嫌疑人被刑拘。記者日前從普陀區(qū)檢察院獲悉，這起案件已審查結束，檢察院以“非法獲取公民個人信息罪”對這6人提起公訴。
“3600”只是冰山一角
22歲的陳某是某廣場的商鋪銷售，正是他，在今年3月，將這份高檔樓盤業(yè)主信息文檔公布在了網上。事實上，這3600條個人信息只是陳某掌握的資料中的“冰山一角”，當時他手頭上擁有的公民個人信息資料數(shù)量高達36萬條。陳某究竟是如何獲得這些個人信息的？這還得從2009年說起。
2009年，此案中的另一名犯罪嫌疑人趙某因“非法獲取公民個人信息罪”，被浦東新區(qū)法院判刑。當時，趙某的電腦被收繳，相關數(shù)據(jù)也被司法機關沒收。今年3月，他刑滿釋放后，為了賺錢，決定重操舊業(yè)。他通過QQ找到了第3名犯罪嫌疑人陽某。今年26歲的陽某是一家裝潢公司的法人代表，2009年10月，他曾花500元錢，向趙某購買過一個名為“裝修資料”的文件夾，里面有“08公寓、09別墅、09公寓”3個子文件夾，約36萬條業(yè)主個人信息，信息內容包括業(yè)主的姓名、房產地址、手機、固定電話、房屋面積等。
今年3月，趙某以兩套群發(fā)軟件為交換，重新從陽某手中拿回了這批個人信息。同時，陽某又以200元的價格，將這批信息轉手賣給了陳某。最后，陳某出于“資源共享”的考量，將其中部分內容上網。
離職之前撈上一票
警方在對以上3名嫌疑人展開調查時，從他們的通訊和網絡內容中，發(fā)現(xiàn)了另外3名嫌疑人的“蛛絲馬跡”。今年3月，某地產公司銷售人員張某接到了一名陌生男子劉某的電話。26歲的劉某是一名“職業(yè)”個人信息倒賣者，他給張某打電話，詢問能否買到業(yè)主資料。
當時，張某正想辭職，見有利可圖，便打算在離開之前撈一票。她在家中私自用公司經理的賬號登錄公司網頁，非法下載獲取綠地布魯斯小鎮(zhèn)一、二期的業(yè)主信息1400余條。隨后，張某找了一名中間人，并讓此人化名“陳飛”，與劉某交易，以6000元的價格，將這批業(yè)主資料賣給了劉某。
劉某的另一個信息來源是第6名犯罪嫌疑人辛某。辛某是某裝潢期刊的員工，兩人彼此交換了包括金山、黃浦、徐匯等高檔樓盤在內的業(yè)主信息，共1.3萬余條。
罪名認定存在爭議
普陀區(qū)檢察院審查認為，陳某、陽某、趙某3人，圍繞“裝修資料”文件夾中的3個子文件夾進行非法買賣、轉讓交換等，應當以“非法獲取公民個人信息罪”追究其刑事責任。劉某和辛某互相交換信息，手段具有非法性，也符合此罪的構成。
但對張某行為的認定則存在爭議。根據(jù)刑法規(guī)定，新增的罪名有“出售或非法提供公民個人信息罪”和“非法獲取公民個人信息罪”這兩項。其中前者是指“國家機關或者金融、電信、交通、教育、醫(yī)療等單位的工作人員”，張某是地產公司售樓處的職員，雖然其行為從形式上具有“出售、非法提供公民信息罪”的表現(xiàn)，但張某供職的單位并不屬于以上這些公共服務機構。承辦本案的檢察官傾向于認定張某的行為是“非法獲取公民個人信息罪”。
此外，值得注意的是，本案中的6名嫌疑人都是“80后”，其中趙某、劉某和辛某都是“職業(yè)”信息倒賣者。劉某被抓獲后，警方從他的電腦里發(fā)現(xiàn)了海量的個人信息。
司法實踐三大困惑
對于“非法獲取公民個人信息罪”的認定，法律條文表述如下：……竊取或者以其他方法非法獲取上述信息，情節(jié)嚴重的。
但由于目前缺乏相關司法解釋，在司法實踐中主要有3個困惑：
首先，如何理解獲取方式的非法性。竊取、騙、搶等毫無異議是非法的，那么購買、交換、贈送、網絡下載、拾得呢？檢察官認為，只要不是合法取得，即可理解為“非法取得”。而所謂“合法取得”，指公共服務部門或者公權力部門在提供服務時依法獲取公民個人信息。
其次，何為“情節(jié)嚴重”？是以個人信息的數(shù)量來判斷，還是以獲取個人信息的次數(shù)，又或者以造成的危害來判斷？衡量的標準又是什么？
最后，如何甄別信息真?zhèn)�？如果收購的個人信息是虛假的，也就不會泄露他人隱私，行為就不具有社會危害性。但逐條鑒別信息真?zhèn)坞y度太大，且結果沒有代表性。
檢察官提醒
普陀區(qū)檢察院副檢察長唐敏表示，公民個人信息的安全性，是一個不容忽視的社會問題。近年來，公民個人信息所具有的信息價值和經濟價值不斷增加，對公民個人信息的收集、儲存和利用越來越容易，隨之出現(xiàn)了公民個人信息遭到不當收集、惡意使用、非法泄露等社會現(xiàn)象。
因此，無論是行使社會管理職權的政府部門、受委托行使一定行政職能的組織，還是金融、電信、交通、教育、醫(yī)療等社會公共服務領域，對在工作中利用某種程度的“公權力”收集到的大量公民個人信息，應嚴格遵守職業(yè)道德、職業(yè)紀律、職業(yè)規(guī)范和相關法律、行政法規(guī)，妥善保管，合法使用，并采取有效措施防止被非法泄露、獲取和使用，對所屬從業(yè)人員要加強教育、管理。(記者 徐軼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