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特困生助學金名額有限,輔導員讓所有申請者上臺陳述自己的家庭狀況,由全專業(yè)的同學投票,票數高者為特困生,其余為貧困生。”9月30日,一條“‘競選’特困生”的新浪微博引發(fā)熱議,一些網友發(fā)表評論認為,“這種自揭傷疤的做法太不人性,傷害了貧困生的隱私權”。
首發(fā)這條微博的是福州某高校的一名匿名網友。這名大二學生10月1日向中國青年報記者透露了細節(jié):大一時,他們專業(yè)兩個班的貧困生和特困生名單都是由輔導員定的,結果很多同學有意見;今年輔導員說干脆讓全專業(yè)的同學來選,以體現公開、公平、公正。那天,6名申請貧困生助學金的同學上臺介紹了自己的情況,他們看上去都很不好意思,說話聲音很小,其中一名男生在臺上更是數度哽咽。
發(fā)微博的學生說,有個女同學家里經濟條件實在不好,可由于得票數不夠,未獲得特困生名額,回到宿舍就哭了。另一名學生,家庭也比較困難,但因為要上臺“曬貧困”,覺得有損尊嚴,就放棄了申請。
據該校官方網站上公布的《家庭經濟困難學生認定工作暫行辦法》規(guī)定,家庭經濟困難學生分為貧困生和特困生兩檔,比例分別約占在校本科生總數的15%和5%。貧困生和特困生的認定程序為:學生本人提出申請并提交經過家庭所在地鄉(xiāng)、鎮(zhèn)或街道民政部門蓋章的《家庭情況調查表》,再由以班級分管輔導員為組長,班主任、學生代表為成員的評議工作小組進行評議。學生代表由班長、團支部書記、舍長及一般同學組成,一般同學代表不少于年級總人數的10%。“評議小組根據申請學生提交的材料、日常生活情況、消費情況、在校內外接受資助情況等,召開會議,認真評議,確定本班級(或專業(yè)、年級)家庭經濟困難學生資格(貧困生和特困生)。”
由于該辦法對貧困生和特困生的認定只是作了原則性的規(guī)定,該校各班級在實際操作中做法并不相同。記者在對該校學生隨機采訪中發(fā)現,有的班級是由輔導員、班主任和班委成員共同討論決定;有的是請同學“代言”,對申請者情況進行介紹后,再由評議小組商定;有的則對申請者進行編號后,班主任在班會上公布與編號相關的信息,然后由全班同學共同投票;而有的正如微博上所介紹的那樣,讓申請者上臺自我介紹后,再由全班同學投票決定。
據該校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大二年級輔導員說,他所管的7個班,去年全部都用上臺介紹加全班投票的方式選出貧困生和特困生。他認為,“只有把你的客觀情況說出來,大家才會了解你,才能讓同學們心服口服”,否則“就會存在不公平”。
記者問他,這種做法是否有負面效果?他說,有的同學反映“不好意思上臺去講”,其實“貧困不是學生個人的錯,也不是家庭的錯。要引導他們正確認識這個問題。”這位輔導員告訴記者,今年,大二的同學相互之間已經比較了解,貧困生就不用再上臺自我介紹,而改用全班同學“海選”的方式來產生補助對象。
上臺“競選”過貧困生的大二學生小俞并不覺得這種方式有何不妥。他說,全班30個同學,學校去年給了5個貧困生名額、1個特困生名額。入學一個月后,班級開會選貧困生和特困生,他講了自己的家庭情況:爺爺和母親患病不能干活兒,哥哥、姐姐都在上大學,全家6口人只靠父親一人打工的收入過日子。結果,他被評上了“特困生”。今年,他姐姐大學畢業(yè)找到了工作,家里經濟情況有所好轉,他主動改“特困生”為“貧困生”。
據小俞介紹,特困生助學金每月400元,貧困生助學金每月250元。他認為,把自己的實際情況公開,讓同學們了解自己,對自己沒有什么不好的影響。“公開選的辦法,總比由輔導員和幾個班委內定的方式來得公平。”小俞說。
但多數圍觀的網友存在不同意見。新浪微博網友“@靜麗彩”聲稱,“這樣子被踐踏自尊,我寧愿不要。”網友“@將幸福進行到底728”發(fā)表評論說,“為什么總要在別人的傷口上撒鹽呢?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站在那臺上,自尊心能承受多大的底線,心里留下多大的陰影,完整的人格是否也正在接受著考驗?”天津師范大學新聞傳播學院教授趙雅文在轉發(fā)這條微博時說,“競選”貧困生,曬的可能是家庭隱私,“學校應給他們以尊重”。
也有網友對“競選”貧困生的做法表示理解。新浪微博網友“@很辣的甜面醬”說,“我們當年讀大學也是投票!當場唱票,杜絕作弊!”他針鋒相對地指出:“如果不投票,你是不是又會跳出來說暗箱操作?!”
從網上評論看,采用“競選”的方式產生貧困生的做法在其他高校同樣存在。在福建校媒記者群里,來自20多所高校的校媒記者就此展開熱烈討論。他們認為,如何在同學們的知情權和貧困生的隱私權之間取得平衡,確實是一個現實難題。廈門大學的學生小錢建議,先個人申請,后公示申請材料,再由同學們投票排序,班委會深入了解情況,最后由輔導員確定。她認為,申請人的信息需要公開,但公開的形式應合情合理,上臺演講的方式顯然過頭了。
本報福州10月1日電